九天大陆。
极北苦寒之地,冰川巍峨,大雪封天!
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背棺而行,棺材上下被厚厚的皮草包裹其内时而传来急促的咳嗽声。
反观少年浑身上下却不过一张兽皮包裹着消瘦的上身,双腿更是没有丝毫血色已有冰雪覆盖其上。
寒风如刀,万里冰川早已没有了前进之路。
一步落下,少年几乎半个身子都没入冰雪之中。
他的目光却如同鹰隼一般坚韧死死盯着山川之顶,那是一座琉璃神宫!
神宫矗立于数座冰川之顶,呈众星拱月之态,四周各色神霞飞散恍若天宫,不似人间凡地。
“母亲,你坚持住今日我便能带你见到父亲,他定能救你性命!”少年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沉稳下来,可是发紫的双唇和牙齿却止不住的打着寒颤。
“苍儿,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棺材内的咳嗽声却越发剧烈起来甚至隐约有几分啜泣之音传出。
少年咬着牙紧了紧棺材上的兽皮,嘴角却生生扯出一缕笑容,回道:“母亲,你可别想在棺中偷偷睡过去……”
“若是如此,我便在你棺旁长眠,想来你也舍不得苍儿尸骨被大雪湮没。”
言毕。
他拖动着僵直的双腿再次向着山顶一步步走去。
他与母亲本生活在妖山之南以打猎为生,母亲却不知为何生机一日比一日微弱。
她欲将自己封入棺内以阵法送往葬天妖山祖地长眠,母子之情始终难以割舍,临死之前终于将叶苍父亲的姓命透露。
姜知命!
她本以为交代后事叶苍便会放下,却万万没有想到叶苍竟然听闻过这个名字。
叶苍背起棺木一路穿越妖山来到了此地!
北极宫宫主,姜知命!
那个曾经在她怀孕之时恢复记忆却突然离去的男人,原来有着这么显赫的地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叶苍犹若一尊冰雕矗立在距离宫殿千米之地。
他的双目依旧死死盯着那座宫廷,可是双脚却如同铁石浇筑再也迈不动一步。
咻咻咻。
天穹之上三道红芒如流光自远空跨越万米之地横掠落向宫殿。
这便是拥有灵体伴生的修者吗?
若他也能是个修者那该多好,至少不会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他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若非胸前母亲留给他祖传信物黑石始终散发暖意,恐怕他早就死了吧?
咻。
一道红芒竟然去而复返在空中再次如同流星划过,准确的落在了他的身前。
真美……
这是叶苍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女子身材高挑与叶苍身高相近,前凸后翘身材婀娜多姿,双目却满是冷傲之意似有几分生人勿进之感。
一席淡青色长裙淡雅而又恬静披肩长发划过藕臂,纤纤玉指轻轻握着一柄火光如潮的雨伞。
雨伞之上如有一尊火凤嘶吟飞腾。
女子盯着叶苍还有他身后的长棺眉头微皱,右手一动便有道道灵芒将二人托起旋即向琉璃宫殿疾驰而去。
她将叶苍放在了宫殿大门之前掠入其内。
叶苍背着长棺几乎已经面无血色,仿佛随时都要倒在雪地之中。
两名白衣男子第一时间觉察到了门外异动,看着叶苍身后背着长棺不由眉头微皱,为首之人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我北极宫?”
“母亲,你有救了!”他声音虚弱却又有几分喜意,而后向二人回道:“我找北极宫宫主姜知命,我身后背着的是他的妻子叶柔……”
两人闻言眉头陡然一挑来回扫视了叶苍一遍,虽然满脸不信可最终仍旧派出一人前去通报。
叶苍浑身几乎僵直的依靠在玄铁浇筑的殿门侧,也许是女子的灵力包裹让他此刻反倒多了几分气力。
片刻之后。
一名锦衣玉饰的中年男子自殿门内走出,身后跟着十多名男子皆是器宇轩昂衣衫华丽。
中年男子两侧则是五名长相极丑的五名妇女,有的膀大腰圆,有的满脸横肉,更有甚者脖子上长有巨大瘤子。
中年男子停在殿门口目光睥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凌冽的上位者气息,冷漠的盯着叶苍沉声道:“你伴生灵体可否觉醒,品阶如何?”
叶苍闻言僵住的脸颊为之一愣。
此人为何不问他自己和姜知命的关系,却直接询问是否觉醒伴生灵体?
他心中虽然疑惑可仍旧回答道:“尚未觉醒血脉,不知是何品阶……”
叶苍话音未落便听闻中年男子身侧,一名如肉山般的女子瞥了他一眼,鄙夷道:“这种野种能有什么灵体,不过是想来攀附几分关系罢了!”
“这就是你口中游历天下之时失去记忆结为夫妇的村姑啊,如此身份生的儿子自然卑劣。”
“你看看我们这十多个儿子,那个不是人中龙凤,最低阶的灵体也是七品!”
……
诸位长相极丑的富态妇女也纷纷附和起来。
咳咳咳。
棺材内。
叶柔的声音越发急促仿佛气息随时都要消失。
叶苍闻言心中虽然隐有怒意却仍旧连忙上前:“我娘亲身有暗疾,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希望你救她一命!”
他望着姜知命仿佛溺水的人看见最后一根浮木。
然而,姜知命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叶苍连心一时之间彻底冰凉下来。
叶苍刚刚上前几步便见那肉山般的丑陋的女子浑身一道湛蓝之芒闪过,直接将他轰飞十多米,扯着嗓子刻薄道:“这是三十两黄金,带着这个女人死远点,真是晦气!”
四周之人皆是忍不住摇头却噤若寒暄。
北极宫之地何人不知姜知命一生信奉天命,一心只想建立殿门回归圣地,故而极重身份、血脉、地位。
八个老婆皆为圣地之内奇丑之人,为的只是后代天命平坦。
十三个儿子皆是与圣地血脉结合而生,每一个也都天赋惊人血脉奇绝。
叶苍口中鲜血不止,双目之内更满是血丝死死的盯着姜知命。
他自幼听从母亲教诲,从未恨过自己的父亲分毫,可却未想过此人如此薄情!
“我母亲曾经救过你的命!”他缓缓从雪坑中站了起来,抹去嘴边鲜血声音嘶哑:“你身为姜家圣地殿门之下宫主,更是他的丈夫难道要看着她死……”
姜知命眉头紧皱面容威严却根本不去看叶苍一眼,反而停在了长棺之前。
轰隆隆。
众目睽睽之下。
他右手凌空一抓,包裹兽皮的长棺便彻底崩碎。
一名典雅清秀的妇女面无血色憔悴无比。
她周身一道道阵法似在吊住最后一丝生机,那双灰暗的眸子却满是温柔的盯着姜知命。
她,从没有怪过他。
这么多年,她只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你,当日为何不惜重伤怀孕的我也要离开?”叶柔盯着姜知命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姜知命看着眼前将死的女子却忍不住摇头:“我神识受损之时与你结成夫妻本是孽缘,重伤你便是让你了却腹中胎却没想到你竟然用了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
“生者,命由天定!”
“你一介凡妇血脉低贱,而我传承姜家圣地更是北域北极宫宫主,你诞生之子注定是――下等人!”
噗嗤。
姜知命的尖锐的话语如同尖刺穿过叶柔的心,一口灼目的鲜血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之上如荧荧烈焰。
她从未想过真想竟然如此简单,残酷!
姜知命见叶柔彻底昏死过去仍旧没有丝毫怜惜之色,只是继续道:“她生机将尽活着也是受罪,怪只怪她身份太过卑贱血脉与我有天壤之别,拿着那些钱下山好好过活吧,不要再妄想进入北极宫了!”
“还有,在这之前我必须剥夺你体内的姜家血脉!”
嗡。
姜知命声音陡然冰冷,右手竟然接连四道神光击出直入叶苍心脏所在!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瞬间包裹了叶苍。
他的双目如同凶兽一般死死盯着姜知命,浑身因为痛苦而剧烈的颤抖起来可却始终未曾发出哪怕一声痛苦之音。
“这般心性倒是不错只可惜血脉已经决定了一切,你只会令我姜家之名蒙羞……”这般模样反倒是让姜知命眸子一缩,可手上却并未停下分毫。
数十个呼吸过去。
叶苍整个人抽搐的跌倒在雪地之中,浑身惨白到了极致可却仍旧一步步爬了起来。
那双眼睛扫过四周似要将今日北极宫之人一个个烙印在脑海之中。
四周之人观之,竟觉不寒而栗!
原来,他生下来便是玷污了姜家血脉之人!
他双拳一滴滴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雪地之上,指甲不知何时已经深陷掌中。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爬了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了叶柔身前将母亲背上了肩头,声音仿佛再无丝毫情感:“母亲,苍儿带你回家……”
“生者,命由天定?我叶苍不信命!”空荡的冰川,一望无际的雪原只听闻叶苍之音不断在天地之间回荡:“今日,我叶苍在此立誓……他日定要你姜知命跪在我母亲坟前忏悔!”
叶苍声音落下之际,胸前的黑石仿佛被其心绪牵引,剧烈的跳动起来。
乌光一闪而逝。
整个黑石竟然消失在了他胸膛之上。
与此同时。
北极宫之上天穹竟有无数神华如潮洒落化作漫天祥瑞落下,引得无数人灵力暴动惊容频现。
“这是怎么回事,天穹之上怎会出现灵体觉醒之象?”
“此人竟然在这般情况下觉醒了伴生灵体,天生异象不知他觉醒灵体是何品阶!”
“灵体可以祭祀开启也有机会自主开启,这般自主觉醒实在罕见!”
“快看,那些灵力潮汐当真向那少年贯体而去,他要觉醒伴生灵体了!”
……
一道道惊呼之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