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1997年初春的中午，项城市的天气还是非常寒冷，这个东西南北交通交汇之城的火车站前挤满了为讨生活而外出的人们。站外一排拥挤的商铺多数是小吃和烟酒特产店，本就不宽阔的道路在人流下更显拥挤。道路上垃圾遍地污水横流，商铺胡乱搭建的棚子上滴着正在融化的雪水。两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一前一后快速挤过人流冲入售票大厅。破烂的大厅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脏兮兮的地上还坐了不少没处安身的旅客，空气中有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大厅上方悬挂的“热烈庆祝香港回归”字样的标语无力的耷拉着。
看着排到大厅门口的队伍，高瘦的年轻人呼了一声：“我操！”他穿着单薄的一身黑色运动服，脚着一双当时非常流行的“回力”牌白色运动鞋，手中拎着一件深色外套，可能由于奔跑和着急脑门上渗出了细细一层汗珠。旁边稍胖戴着眼镜的小伙子说：“亮子，这样子要排一个钟头啊”！高瘦的年轻人狠狠地说：“老办法，找！”两个人走出售票大厅来到旁边几步远的出站口。出站口也是人满为患，两人低着头在凌乱的脚步下搜索，眼前是满是形形色色的鞋子，有摩登女郎的高跟鞋长筒靴，有锃亮的皮鞋，有小脚老太太的布鞋，有连鞋带也没系脏污的解放鞋……两人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几张粮票一样大小的白色硬纸片。叫亮子的年轻人挑选了两张放入口袋对另一年轻人说：“超凡，你别送我了，抓紧时间回去吧。回去给我爸带个话，告诉他我辞职不干了，我不想当没出息的‘孩子王’了，我要出去闯一闯，不出去闯一下我不甘心，让他不要担心，我到了江城市安顿下来会给你联系。”
叫超凡的年轻人说：“知道了，放心快走吧，小心点避开公安，上车主动补个票。”说完把口袋里的一把零钱全拿出来只留下自己回家的车票钱，一把都塞进了亮子的口袋，亮子也不客气，一只手按了一下超凡的肩膀转身走入拥挤的人流。
在进站检票口，正好有一班开往江城市的火车开始检票了。他手捏着刚在地上捡到的火车票的豁口处，随着挤成一团的人流一步步挪到检查口。检票员看也没看就在已经剪过一个口的票上又补了一剪刀，他顺利的进了站，坐上了开往江城市的火车。
披上外套，靠在两节车厢之间过道旁的亮子，身边挤满了没有座位的旅客，大包大包的行李侵占着本不富余的空间，挤的没有下脚的空。旅客们大声说着话，吃着自带的食物，有的旁若无人的大口抽着烟，空气中立刻弥漫起呛人烟味加上各种食物混合的气味。一个一两岁的孩子高声啼哭着，夹杂着年轻母亲的厉声训斥。嘈杂的环境，污浊的空气让亮子本就郁闷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他想高声呼叫，想厉声指责不顾别人健康抽烟的人，但想想自己的处境，在密闭的车厢里他选择了安静。
他叫高亮，是项城市项山县城东小学的老师，刚刚工作一学期。就在一天前他坐了一个小时的车到他的女朋友杨静书家，其实他家离杨静书家只有二十多公里。由于公交落后，车少人多，他坐的公交车里挤满了人，整个车厢要挤暴了，已经塞得不能再塞下一个人了。在某一站停车时售票员硬是从窗户又拉进一个人来，这下好了，整个车厢如同一罐质量上乘的沙丁鱼罐头，量足味道好，结果二十多公里的路程楞是晃荡了一个多小时。到站后高亮如同一条鳝鱼一样从人堆里滑出来，站在路边长长的吸了口气，终于结束了这段可怕的旅程。本约好的女友却不在家，去找他们的同学于红梅玩去了，在那个通信不畅的年代，他只好在杨静书家等待。中午，善良的女友的妈妈做了好几个菜，弄得他吃饭时很不自在。结果一直等到很晚还没等到女友回来，无耐他只好告别女友的爸妈坐车返回。
杨静书是他的师范同学，从一进校门就坐在他前面，扎着两个齐腰的小辫子，上课无聊的高亮就把玩她的小辫子，那时的他们还是那么稚嫩，十五六岁的年纪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朦胧的好感时刻萦绕在彼此心间。高亮身材瘦高，长胳膊长腿，长相英俊，两把黑漆漆过似的眉毛下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又高又大的鼻子，薄而小的嘴唇，酷似当时四大天王的刘德华。打小在农村长大的他十分顽皮，也锻炼出了他良好的身体素质。他热爱运动，是全校篮球打的最好的几个之一，每次学校开运动会，他参加任一项都是前两名。他胆大不服管制，在学校政教处是挂了号的。一次运动会前他扭伤了脚，无耐只报了标枪和铅球两项，一瘸一拐的他在比赛标枪时正好碰到政教处蔡主任，蔡主任早就想整治他，看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就取笑他道：“高亮，你平时可是能耐的很啊，今天是你发挥能耐的大好时机了，我看你能得第几名，好好把你的能耐使出来呀！”
高亮笑着说：“蔡主任，谢谢你的夸奖，我今天给你老人家表演一次，我不用助跑，站这一动不动扔，给你扔个第一看看，你信不？”
蔡主任是位胖胖的女老师，其实年龄也不大，不过三十岁的样子，当时还没结婚，一听到高亮叫她老人家，还趾高气扬的样子就生气了：“看把你能的，能死你了，你扔我看看，你要能扔第一我，我……”
蔡主任话还没说完，高亮站在原地右手一挥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标枪飞出几秒后稳稳地插在所有小旗子的最前面，围观的同学一阵欢呼，特别是一些早就对高亮萌生爱慕之心情窦初开的女同学都鼓起掌来，蔡主任本来舒展开的胖脸立即阴暗收缩起来，一言不发转过脸悻悻的走开了，这一次高亮在全校名声更响了。
杨静书比较爱静，细眉大眼，樱桃小口，十足的林黛玉气质，她不爱说话很少参加各种运动，但歌唱的好，是班级的文娱委员。高亮经常借向她请教乐理之机驱逐她的同位于红梅，和她坐在一起，对高亮的请教他明知道是示好，但她总是平平淡淡的对待，该怎么教他就怎么教他，几乎不多说一句话。
三年的时光说长也不长，很快就要毕业了，高亮好几次鼓起勇气想向杨静书表白，但他太爱面子的性格作崇，想好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甚至在学校各处夸夸其谈的他见到杨静书竟然嘴笨的语无伦次起来，说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说过些什么，还几次惹的杨静书有些生气了。终于有一次晚自习，二人一起站在室外的栏杆前，高亮语无伦次地表达他喜欢杨静书，想和她处朋友。杨静书羞涩地对他说，我们还小这种事情现在我不会考虑的。本来已经大脑一片空白的高亮，听后顿觉眼前发黑，心凉了一大截。
郁闷的他告诉了他的好朋友陈超凡，陈超凡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给他分析道：“现在不考虑，不代表将来不考虑，这并不是拒绝你，象杨静书这样的女孩直接答应你才不正常，这样的回答就如同接受你的爱。我们亮子帅哥，全校那么多美女喜欢，你追上杨静书要有多少人流泪呀。”好朋友的鼓励让高亮又重新振奋起追求杨静书的信心。陈超凡和高亮是死党，中学时代就同班，当时两人关系一般。进入师范学校高亮才发现学习成绩一般的陈超凡也上了师范，而且两人分到一个班，高亮高兴的请陈超凡吃了师范学校第一顿饭。两个人在校外的餐馆下了一斤水饺，打那起两人成了死党。陈超凡爸是县教育局招生办主任，以陈超凡的成绩，在当时师范学校录取分数线非常高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考取不上的。陈超凡爸把他的档案放入录取生档案里，随手拿出一个档案扔到纸篓里，陈超凡便来到了师范学校和高亮又成了同班同学。
陈超凡体形微胖，白白净净戴着眼镜，站着给人一种软绵绵的感觉，走起路来也软绵绵的如同脚不沾地似的。他很能团结同学和课任老师关系都搞的不错，每次考试都能顺利过关。而中学成绩比他好的高亮却经常挂科，主要原因是高亮因为根本不想上师范。对学习兴趣全无，热衷于跟体力充沛的男生拉帮结派划分地盘，由本班打到外班，打出年级打向全校。渐渐成了本年级的刺头，老师们都有用挂科惩治一下他的愿望。陈超凡从不参加高亮的划地盘运动，只有一次，陈超凡下课去打洗脸水，因人多和上一届的同学发生了摩擦，被高一届的“大哥”杜强“教育”两下。高亮听说死党被打立即带领好几个同年级的伙伴围攻杜强，在强大攻势下，杜强带领的高年级迅速土崩瓦解，陈超凡从高亮后面人缝中踹了杜强两脚算是给自己报了仇。
三年级时，高亮打一份菜花烧肉，结果一丁点肉也没有，高亮摔了碗抗议学校食堂“××烧肉”只有“××”不见一块肉，打碎了食堂的玻璃。引起食堂大师傅抡起大勺和高亮打斗起来，陈超凡更是在两军交阵之前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食堂。由于师范学校的食堂全部站着就餐没有板凳，高亮在没有任何武器情况下还是把大师傅打倒在地，但自己肩部也被大勺啃下一块皮肉。当陈超凡叫来教务处主任战斗才被终止，最终学校第二次请来了高亮的父亲，高亮父亲给教务处主任买了两条“红塔山”他才没被开除。处理结果是写了检查，赔了六十元的玻璃钱并给予了记大过处份，但以后学校饭菜质量却有所提升乐坏了大家伙。高亮背了处份却不以为然，还给班主任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就想被开除，自己的学是给老爸上的，因为志愿是他爸填的，他根本就不想上师范云云，气得班主任又罚他站了一节课。
就是在食堂大战后，高亮的碗也摔坏了，再也不去食堂就餐，整天在学校外鬼混。半个月不到就吃光了生活费，然后再跟在陈超凡后面蹭饭，也偶尔跟杨静书蹭吃蹭喝。在一次跟杨静书蹭饭时，杨静书明确表示不喜欢他的暴力行为，运动场上拿第一是英雄，打架斗殴是匹夫作为，希望他能改一改。从那以后，高亮再也不去惹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金盆洗手离开了“江湖”当起了好学生，甚至碰到事也竟然能一忍再忍直到毕业也没再打过架。
陈超凡一直喜欢于红梅，多次说过非于红梅不娶，于红梅是班级的团支部书记，人长的漂亮而且能说会道，是班主任和课任老师的得力助手。陈超凡不是拜倒在于红梅石榴裙下，是甘愿拜死在于红梅的石榴裙下。他每天为于红梅打饭，提水，回趟家带来好吃的首先要送给于红梅，于红梅在享受女王服务的同时却始终没有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于红梅和杨静书是同位而且形影不离，最起码看起来像好姐妹。高亮非常厌恶于红梅，在他的人生观里只要和老师处的好的都是巴结老师，别有用心，爱慕虚荣都是高亮所不耻的。所以他非常看不起于红梅，也很少和他说话，当然他对除杨静书之外的其他女同学也大多比较冷漠。高亮不爱学习，热衷于体力运动，老师多次提醒她作为团支部书记要协助学校管理好差生的代表高亮。她也几次试图借此和高亮谈谈，结果每次都变成高亮的横眉冷对冷嘲热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倒是她的同位杨静书帮她批评高亮，高亮哼哼哈哈不敢顶嘴。她知道高亮喜欢杨静书，而杨静书对高亮也有好感，当杨静书提起高亮时她总是提醒杨静书：“这个人能对你真心吗？全校追求他的浅薄少女多了去，你不知道吗？可别上了这个花心大萝卜的当。”
转眼毕业在即，同学们互赠礼物，互相填写毕业留念册，当然没什么贵重礼物，赠送最多的是个人的照片。高亮洗了几次照片还没满足女同学的索要，当时洗照片一元钱一张，在那个年代是笔不小的开支。直到快没钱了高亮也没能满足需要，只得答应以后寄张照片补上。
毕业后高亮不情不愿的当上了“孩子王”，那个年代每周只休息一天，在上班后的第一次休息他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项城市市郊的黄山镇找杨静书。按照毕业留念册上的地址，他找到了那条街道，找到了杨静书的家。杨静书正和姐姐一起在用“压泵”压水洗衣服，完全没有想到高亮从天而降突然到访。杨静书丢掉手中的活，高兴的几乎跳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我亲爱的人儿，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就这样过了半年，两个不善表达的人儿就这样幸福的过在朦胧的爱里。这一次本来约好的却没见到，高亮不禁又讨厌起支部书记于红梅，于红梅在离县上不远的泉山镇，毕业后竟然到高亮所在城东小学找过自己。看在同学的份上他请于红梅在县上顶好的餐馆吃了饭，两人尽弃前嫌，谈上学谈工作倒也其乐融融，陪她逛了商场才把她送走。学校的老师都误以为于红梅是他的女朋友，都以他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而向他祝贺，高亮只得向同事们解释，他们只是同学关系，他也确有女朋友在黄山镇工作。
失约后的第二天早上，高亮给杨静书打了电话，也没人接听，正心情烦闷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急忙抓起电话，电话那头却想起的是于红梅的声音：“高亮，我是于红梅，最近好吗？”
“嗯，说不上好还是不好，那么回事吧。”他心不在焉的回答。
“昨天杨静书来我家玩了，晚上没回去在我家住了一晚，今天上午回的家”于红梅说道：“我想带她一起找你玩呢，她说家里还有事就回去了。”
“噢，不想来就不来呗，我也挺忙的。”自尊心强又爱面子的他违心的说。
“给你说点正事，都老同学了，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大家同学一场，工作上又离得不远，这种同学友情还早着呢。静书来我这主要想让我给你带个话，她有些事情不好意思给你当面讲，你也知道她这个人的脾气，不会拒绝人。”
“带话，带什么话？”高亮心中疑惑起来。
“是这样的，高亮你别再纠缠她了，也别去她家找她了，她不想找个当老师的男朋友，她家里人她爸、妈和她姐姐都不同意她找个同行，哎！说到底咱们当老师的还是个臭老九，没有社会地位，工资又低。哎，不说这些了，反正你不要再去找她了，几年同学了不容易，别搞得连个朋友也做不成……”
高亮听了半截呆在那里，后面的话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不知道自己怎么挂的电话，也不知道自己是愤怒还是伤心，只感到心里象压了一块铅，憋得快喘不过气来。他双手拳头握得啪啪响，他才不想上这个师范学校，因为母亲是农村户口，自己也是农村户口，中考对农村户口限制没有好的专业，当中学老师的父亲就给他填报了师范学校，为此父子二人吵了好几次架，他压根不想当老师，堂堂男儿怎么也不想当个“孩子王”。原来“孩子王”这么让人瞧不起，自以为互相爱着对方，却是自己单相思，妈的，这是什么事！再也不能这么窝囊的活着了，原以为杨静书是位思想纯洁的女孩，没想到也是这么势利眼……
窗外自行车清脆的铃声打断他的思绪，好朋友陈超凡骑着他的中华跑车来找他玩，后座上夹着个篮球。
“我靠，亮子，你看你个熊样，怎么象丢了魂似的，失恋了吗？”超凡骑在车上一条腿支撑着自行车满脸坏笑调侃着。
“昨天夜里打游戏，睡得晚。”高亮遮掩胡扯着。
“切！还跟小孩子似的，我去政府篮球场玩会去，你去不去？”超凡边说边拿篮球砸向高亮，高亮接过球顺势坐上他的车子。
“你给我死下去，别压坏了我的车子。”超凡叫嚷着。
“就不下去，压坏也是你的原因，你比我重。”高亮耍着赖。
九十年代的县政府朴素而开放，只有一个看大门的老大爷，政府西半边是食堂和篮球场，高亮和陈超凡到时已有几个人正在打球。平时在这玩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基本上都是熟人，但现在是春节期间，也有一些平时在外地上学工作的游子参与进来，篮球场上多了两张不熟悉的面孔。二人来到场上，几个熟悉的球友打个招呼马上重新组合厮杀起来。平时大家伙一起打球，无论球技如何互相切磋的同时更多的是图个高兴，因此多数人球品都说得过去，虽然手上小动作也不少，但都是点到为止。今天新入场的两个新面孔有点格格不入，球技一般却频频下黑手，特别是一个又黑又粗壮的家伙特别无礼，篮下抢位他总是用肘部左右冲撞，“盖帽”是连人带球一块打。没打几个球，场上火药味就浓厚起来，场上年龄大点的数次调停球赛才勉强继续。
高亮和陈超凡二人打篮球手下特别干净，球品在圈内是出名的好，这会，陈超凡手背已挂了彩，高亮手背上也出现了“九阴白骨爪”的爪痕，火气正蹭蹭往上蹿，篮下抢位时又被“黑大个”撞了一肘，高亮无名业火冲破云宵，一把把黑大个推出老远。两人推搡间“黑大个”的同伙也加入了对高亮的推搡，二比一的局面更加增强了对方的气势。“黑大个”的同伙骂骂咧咧手指到高亮的鼻子上，高亮的座佑铭是“我要么忍，要么残忍！”当一根手指指在他的鼻子上时，他一把抓住了这根手指使劲向下一掰，对方立即惨叫起来，高亮甩手一拳结实的打在对方脸上。“黑大个”同时出拳打在高亮脸上，高亮怒火狂喷，连续三拳，前两拳破坏掉“黑大个”的防守，第三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黑大个”的鼻子上，可怜的“黑大个”咕咚一声倒在篮球场上。他的同伙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高亮一脚踢倒，他疯狂的踢向二人发泄着心中的恼怒，两个倒地家伙只能痛苦的弓着身子抱着头，高亮重点关照“黑大个”，照大黑脑袋一脚下去凌空飞起一撮毛发，“黑大个”已是脸着地，血淌了一地。几个球友抱住疯狂的高亮，把他拉到一边，其中一个年龄大些的球友低声对高亮说：“够了，你闯祸了，你打的是公安局局长的弟弟，赶快跑吧，否则把你抓进去够你小子喝一壶的。”高亮清醒了一些，转身一看“黑大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下血已汇聚成了一大片，还在一点点扩散，他害怕起来，陈超凡已经拿来他的上衣拉上他就跑出了政府大院。
闯了这么大的祸高亮家也不敢回了，想起来自己春节期间和最要好的发小徐晓辉聚会，他在江城市开了家网络科技公司干得挺大，一再怂恿他去江城市一起发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奔江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