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龙。
对,你没有看错,我刚才说我是龙。
什么?你不相信,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一个月前我还认为自己是个会飞的带爪的蛇,直到一只蚂蚁的出现,他的一句话打破了我脆弱的世界观。
那天我正躺在一个我家旁边的小山坡上,那是我经常休息的地方,现在已经寸草不生了,而且我只有这么一个地方休息,因为其他地方只要我一躺下去就会失去很多好朋友,对此我对马洛及他的家人们表示终生的歉意,是我不小心把马洛压死的,因为他作为一只蜥蜴实在太小了,而且是个哑巴,真是太不惹龙注意了,我随意的一躺,即使他拼尽全力的奔跑也还是未能逃脱我宽大的背部,虽然他的家人们没有说什么,但我将终生不能释怀。
哦,对不起,十分抱歉,我真该死,愿你下辈子不再做个哑巴,我亲爱的已故的马洛。
从此以后我就在这个小山坡上休息了,为了那些小小的朋友们,这里以前绿油油,现在光秃秃,我怀疑我的背是不是也变得绿油油的,以至于我在海水里连续洗了10天的澡。我问安德烈那只蠢鸟我的背上还有绿色吗?他说没有了,本来就没有,你一直是黑色的。我才不信他的鬼话,直到老树萨姆说没有了,我才停止洗澡。
那天我洗完澡,躺在山坡上晒着太阳,我伸展开身体,说实话,我这种体型盘起来那不就是坨便便么?所以我从来不盘起来,直接躺在那,尾巴稍微收一收就好。
午后的阳光照在我黑色的鳞片上,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有种梦幻般的七彩色,不禁看的入迷起来,想要扣下一片鳞片放在我的收藏室里,连摆放的位置我都想好了,就差行动了。我把爪子伸进鳞片相隔的缝里,轻轻提了一下,“嗷。”这是我对身体痛苦的发泄,惊得安德烈直接躲进老萨姆的怀里,老萨姆突然抖了抖身子,从沉睡中醒来,树叶哗啦啦落下一片,还有不少绿色的,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冲老萨姆尴尬笑了笑,用爪子撩起一些叶子放在他老人家头上,哦,更难看了,我又手忙脚乱的扒拉一些树叶下来,谁想几根树枝竟然就这么断了!我就更尬尴了,嘴咧的极其不自然,于是想要再把树枝接上去。
“停手!雷泽。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得你这么折腾。”老萨姆睁大眼睛,一根粗壮的树枝如灵蛇般缠住我将要接树枝的爪子,我害怕这根也断了,一动也不敢动。
“嘿嘿,老萨姆,都怪我太大意了,你放心,我一定找更好的树枝给你接上去。”
“那倒是不必,我健康的很,很快就会长出来。”
“那就真的太好了。”我舒了一口气,没死就行。
“大块头,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叫这么大声。”安德烈从老萨姆后面的树枝上蹦到前面,对于刚才的事显得非常八卦。
“刚才嘛。”我是绝对不会说出抠自己鳞片当收藏品这种蠢事的。“刚才有条蛇经过,我太害怕了,所以叫了出来。”
“你还怕蛇?你那么大!”
“大象还怕老鼠呢。”
“大象怕老鼠吗?萨姆爷爷。”
“应该不怕吧,我也不清楚这事,不过我想雷泽你应该不怕蛇才对。”
“谁说的,我突然就怕了,然后又不怕了,就在那害怕的一瞬间我才叫出声来,懂了么。”
“不懂,那条蛇被你踩死了吗。”
“本来想给他一个教训的,谁想他爬的太快,我没跟上。”
“你又在胡说,跑再快,你一个爪子就把他拍地上了。”
“我当时全身突然无法动弹了,他可能用了什么魔法。”
“胡说,你刚才可一直在动,尾巴扫倒两颗树呢。”
我不再狡辩,开始一直盯着站在树枝上的安德烈,两颗比他大十几倍的眼珠子直直的盯着他,这只蠢鸟总是拆我台,我在想什么时间找个法子能把他塞进嘴里,然后狠狠嚼上两分钟,这样他就不会再拆我台了。
蠢鸟被我盯得发毛了,嚣张的姿态畏缩起来,又蹦到老萨姆身后,只露出两只小眼睛来。我憋住想哈哈大笑的冲动,还在盯着他。
“你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我没搭话,一直盯着他。
“萨姆爷爷,他他又欺负我,他又想把我吃了。救命啊,萨姆爷爷。”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雷泽只是开个玩笑,不会真的吃了你。”
“啊哈哈,笑死我了,你这只蠢鸟,哈哈哈。”我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两只翅膀呼呼扇起大风,爪子狠狠拍着地面,同时边笑边往天上吐出一串串火焰。我一高兴就爱这样,旁边的森林又倒了几颗大树,没办法,就是克制不住。
老萨姆看向旁边倒下的树木,显得很是无奈,我笑了几下就立即收嘴,我就是这么一个知足的龙。
“哼,不跟你玩了,我找哈罗德去。他肯定不会笑得这么恐怖。”
“切,哈罗德哪有时间陪你玩,他指不定又在哪挖什么宝贝呢。”哈罗德这个熊,怎么说呢,竟然想当一个地质学家!熊不都是一生都在追随蜂蜜么,可能他前辈子不是熊,而是穿山甲,投胎的时候记忆没消掉,所以现在干的还是前生的职业。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我送你一程吧。”不等安德烈反应过来,我直接吸了一大口气,吐出的八级狂风,直接把那只蠢鸟卷到天边去了,即使他有翅膀,也不能阻止这恐怖的大风。哈哈,真是过瘾,让你再拆我台。
“我还会回来的。”这是在我走之前听到的他最后一句话,之后我有点后悔,可能我确实太用力了,他飞回来不知道要多上时间,没跟他打声招呼就走了,真是蛮遗憾的。
“雷泽,住嘴。”
“啊!叶子又掉了!我帮你捡起来。”
“不用!”老萨姆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我估计他想掐死我的心都有了,如果他有手的话,但他也能用树枝勒死我,不过这个老绅士没这么做。
“雷泽,你几岁了。”
“忘了。”对于年龄我从来没有什么概念,我自出生就在这个岛上,没有父母,没有姐妹兄弟,只有一群小小的朋友们。要不是它们告诉我我是一条长翅膀会飞的蛇,我估计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而且是它们帮我起的名字,你看,它们如此友好!不过也确实无聊,没有能跟我玩一块的朋友,因为我的体型太大了,我因此常常憎恨自己这个身体,为什么这么大?有什么用吗?和普通的蛇一样大小不就好了吗?
关于自己是条蛇,我也经常抱有质疑,我和它们一点都不像,我有角,爪子,翅膀还有粗壮的尾巴,而它们只有一条长长的身子和头,然后就没了。但我的朋友们都说我是蛇,一只变异的蛇,然后给我举了很多关于变异的例子。后来我也不再去想我是什么东西了,想的脑壳疼。管他呢,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每天的日子很无聊,晒晒太阳,吃点水果,打个盹,看个小说,向天上吐吐火球,在海水里泡澡,在沙滩上快跑漫步,磨磨爪子,擦擦鳞片,有时会收集一些亮闪闪的东西,比如透明的材料,到晚上会发光的球,还有一些在太阳下闪的耀眼的地下晶石。
至于它们的出路,大部分都是在沙滩上捡到的,有时哈罗德会带给我几块,问我能不能敲碎它们,等我费了好大劲才敲碎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又说不要了,送我了。有时安德烈会扔给我一块然后让我给他弄果子吃,因为他想吃的都是别人的果子,别人的东西永远是最香的,大家都懂,然后我就化身强盗,先礼后兵,如果对方不吃这套,就强抢,一般对方见到我直接就走了。反正就一个果子嘛,又没啥大不了的。
什么?我还看小说?这有什么稀奇的吗?那些小说都是我的师父给我的,他是一位伟大的额,老鼠。十几年前来到的这里,当时见了我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打啊,别看我师父很小,他大起来比我都大,直接把我按在地上摩擦,然后让我拜师。迫于他的淫威之下我只得拜师了,但之后他待我很不错,教我写字看书,打架技巧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我的不爱学习,他也懒得管我了,自己一个人窝在洞里搞什么研究去了。
那些小说据说是由传说中的人族写的,幸好我虽不好学,但总算是学会了写字读书,我让师父把它们都变的很大,然后在午后自己躺在小山坡上翻着看,真的很有意思,不过只有三本,十几年的时间因为无聊我把它们都翻烂了,每一段话都记得一清二楚,直到它们再也翻不成样子,我才把它们小心翼翼的捧住,放在我的收藏室里好好保存着。
每天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偶尔有些小插曲能活跃一下气氛,但大多数是枯燥乏味的。每天的日出日落对我已经没有了意义,我也不会无聊去数到底过了多长时间,自己几岁了。所以当老萨姆问我几岁时,鬼知道啊!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又饿了,而且师父有一阵子没出来了。”
“你已经42岁了。”
“哈,老萨姆,果然岛上只有你最无聊。”